第64章林梦冉的镜像(1 / 1)

忘川河的水波还在剧烈翻涌,那座刻着“双镜同现,劫数自生”的石碑在水面上投下猩红的倒影,将林梦冉惨白的脸映得忽明忽暗。他望着镜面里父亲倒下的身影,胸口剧烈起伏,像是有两团火焰在肺腑里灼烧——一团是家族世代相传的仇恨,另一团是这段时日在芜园闻到的清心草香。

“看到了?”镜面里的威严声音再次响起,这次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,“你父亲临终前攥着你的手,指甲几乎嵌进你肉里。他说什么来着?‘守住林家,清剿余孽’,这八个字,你敢忘?”

林梦冉的喉结滚动,指节深深掐进掌心。他确实没忘。父亲的灵堂前,他穿着麻衣守了三个月,长老们每天都来祠堂,把那些染血的卷宗摊在他面前——神农宗用毒草害死的玄天道宗弟子名单、被通天藤绞碎的宗门旗帜、还有那柄插在父亲胸口的剑,剑柄上的神农标记像只眼睛,日夜盯着他。

“可...可沈师妹她...”他想说什么,声音却被镜面里涌出的血水淹没。那些血水漫过船板,沾湿了他的衣袍,带着清心草被碾碎后的苦涩气息——那是上次沈青芜给他包扎伤口时,药囊里散出的味道。

“她?”威严的声音冷笑,“一个神农宗余孽,靠着几滴眼泪和几株破草,就把你迷得忘了血海深仇?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,握着灵木杖站在你身边,和当年那个用毒草害死你父亲的女人,有什么两样?”

镜面突然切换,映出个穿着神农宗服饰的女子,正将株开着紫花的毒草塞进父亲嘴里。那女子的侧脸轮廓,竟和沈青芜有几分相似。林梦冉猛地抽气,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沈青芜,她的发间还别着朵赤藤花,是今早阿尘刚给她戴上的。

“不是的...”他想反驳,却看见镜中的自己已经举起长剑,剑尖正对着沈青芜的后心。那把剑是父亲留给她的“逐风”,剑身上刻着林家的家训:“诛恶务尽”。

“杀了她,”镜面里的声音像毒蛇吐信,“拿到她的灵木杖,找到神农宗的老巢,你就是玄天道宗百年不遇的英雄。林家会因你重振声威,你父亲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。”

林梦冉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,“逐风”剑的寒气顺着掌心蔓延,冻得他骨头生疼。他看见镜中的自己眼神冰冷,手腕已经开始用力——就像当初在执法堂,他毫不犹豫地斩杀那些叛徒时一样。

可就在剑尖即将刺破沈青芜衣袍的瞬间,他突然闻到了丝熟悉的香气。那是清心草混着野菊的味道,上次他高烧不退,沈青芜守在床边,用这两种草煮了整夜的药汤。她的袖口沾着药汁,却还是笑着说:“林师兄忍忍,这药虽苦,能清心火。”

“林师兄!”沈青芜的声音突然穿透幻境,带着灵木杖敲击船板的清脆声响,“你看这水草!”

林梦冉猛地回神,看见沈青芜正蹲在船边,指尖轻轻抚过株被水流冲得弯折的水草。那草的叶片贴在水面上,像是已经屈服于水流的方向,可仔细看,它的根须却在水底紧紧抓着泥沙,丝毫没有松动。

“水流往东,它就往东倒;水流往西,它就往西弯。”沈青芜的声音很轻,却像颗石子落进他心里,“可它从来没想过要顺着水漂走,因为它知道,离开泥土,就活不成了。”

林梦冉的瞳孔骤然收缩。他想起七岁那年,父亲带他在玄天道宗的药圃学认草。有株被狂风吹得伏在地上的还魂草,他以为它死了,伸手想去拔,父亲却按住他的手:“别急,明天再来看。”

第二天清晨,那株还魂草果然直起了腰,叶片上还挂着露珠,比旁边的草长得更精神。父亲当时说:“草木看着软,其实比谁都犟。它们知道自己要什么——不是跟风倒,是扎下根活下去。”

“我要什么...”林梦冉喃喃自语,掌心的“逐风”剑开始发烫,像是在灼烧他的犹豫。镜面里的血光渐渐退去,那个和沈青芜相似的女子面容开始扭曲,露出软骨草藤蔓般的青黑色纹路。

“你要报仇!要重振林家!”镜面里的声音变得尖锐,“难道你想让所有人都指着你的脊梁骨,说你是林家的叛徒?说你为了个女人,连父亲的血仇都忘了?”

“我没忘。”林梦冉突然开口,声音沙哑却坚定,“但我父亲教我的,不只是报仇。”

他缓缓放下长剑,剑身在船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。镜面里的祠堂开始摇晃,那些灵位上的名字渐渐模糊,露出底下刻着的小字——那是他小时候偷偷刻的,每个灵位背面都有个“安”字。

“父亲说过,玄天道宗的剑,该斩妖邪,不是斩无辜。”林梦冉的目光落在沈青芜发间的赤藤花上,那花瓣上还沾着晨露,是阿尘今早踮着脚给她戴上的,“他临终前攥着我的手,不是让我被仇恨捆着,是让我守住本心。”

镜面突然发出刺耳的碎裂声。镜中的“逐风”剑寸寸断裂,化作无数青黑色的藤蔓,像蛇一样缠向林梦冉的脚踝。他却没有后退,反而向前一步,握住沈青芜递来的灵木杖。

杖头的暖玉碰到他掌心的瞬间,那些藤蔓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,化作黑烟消散了。水面上的镜面彻底碎裂,露出底下清澈的河水,映着真实的星光,还有他自己的倒影——眼神虽有疲惫,却再无迷茫。

“你...”沈青芜看着他,刚想说什么,却被忘川河突然掀起的巨浪打断。

远处的石碑开始剧烈震动,“双镜同现,劫数自生”八个字突然迸出刺眼的红光,将整个河面照得如同白昼。河底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声,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苏醒。

林梦冉迅速捡起地上的“逐风”剑,护在沈青芜身前。他望着河底翻涌的黑色漩涡,脸色凝重:“这不是普通的幻境,是秘境的核心禁制被触发了。”

漩涡中央渐渐浮出个发光的物体,像是株长在水晶里的草,叶片一青一白,紧紧缠绕在一起,散发着柔和的灵光。沈青芜的灵木杖突然剧烈震颤,杖头的暖玉映出那株草的模样,杖身上浮现出几行古老的字迹——

“同心草,生于忘川深处,双叶共生,离则枯萎,合则通灵。”

“是同心草!”沈青芜又惊又喜,这草只在《百草秘录》的残页里见过,据说能让灵力相通的人产生共鸣,哪怕隔着千里也能感知彼此的安危。

可还没等他们靠近,漩涡里突然伸出无数只青黑色的手,像是从河底爬出来的冤魂,疯狂地抓向那株同心草。林梦冉挥剑劈开几只手,却发现它们砍断后又能迅速再生,反而越来越多,渐渐形成道黑色的墙,挡住了他们的去路。

“这些是秘境里积攒的怨念,被我们破除幻境时的灵力惊动了。”林梦冉的剑身在发光,显然动用了玄天道宗的秘术,“它们想夺走同心草,用来增强自己的力量。”

沈青芜看着那些不断再生的黑手,突然想起师父说过的话:“草木最懂共生,你帮它挡住风雨,它给你遮阴纳凉。”她握紧灵木杖,杖头的赤藤花突然绽放,散发出带着生机的香气。

那些黑手闻到香气,动作明显迟滞了一瞬。沈青芜趁机对林梦冉喊道:“林师兄,用你的灵力引它过来!同心草认主,需要两个人的气息才能激活!”

林梦冉立刻会意,将“逐风”剑插进船板,双手结印,掌心涌出柔和的白光,与沈青芜灵木杖散发的绿光交织在一起,形成道青白色的光带,射向漩涡中央的同心草。

同心草像是受到了召唤,叶片剧烈震颤,挣脱了水晶的束缚,顺着光带向他们飞来。可就在它即将到达船边时,那些黑手突然凝聚成一只巨大的爪子,猛地拍向同心草,眼看就要将它拍碎在河面上。

“小心!”沈青芜和林梦冉同时出手,绿光与白光瞬间融合成道坚不可摧的屏障。爪子拍在屏障上,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,整个忘川河都在摇晃,他们乘坐的小船几乎要被掀翻。

趁着屏障挡住爪子的瞬间,同心草终于飞到了船上。它自动分成两半,青色的叶片落在沈青芜手里,化作枚小巧的草叶玉佩;白色的叶片落在林梦冉掌心,变成块同样形状的玉佩。

两玉佩刚入手,周围的黑手突然发出不甘的嘶吼,化作黑烟消散了。河底的漩涡渐渐平息,那座刻着“双镜同现,劫数自生”的石碑也沉入水底,只留下水面上渐渐恢复平静的河水,和两颗轻轻发光的同心草玉佩。

沈青芜看着掌心的青色玉佩,能感觉到里面传来的温暖气息,像是和林梦冉掌心的白色玉佩产生了某种联系。她抬头看向林梦冉,发现他也在看自己,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默契。

可就在这时,忘川河的尽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,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。远处的水面泛起诡异的紫色涟漪,空气中弥漫开熟悉的腥甜——那是软骨草毒液的味道。

林梦冉的脸色瞬间变了:“不好,秘境要塌了!而且这毒液的气息...好像是从神农宗的方向传来的!”

沈青芜的心猛地一沉。她握紧掌心的同心草玉佩,知道他们虽然拿到了草,却似乎卷入了更危险的局面。秘境崩塌,外面等待他们的,会是怎样的危机?而那突然出现的软骨草毒液,又意味着什么?

两人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。林梦冉迅速收起“逐风”剑,将白色玉佩系在腰间:“快上船,我们必须在秘境完全关闭前出去!”

小船再次起航,顺着湍急的河水向秘境出口驶去。沈青芜回头望着渐渐消失在紫色涟漪中的河心,掌心的同心草玉佩突然微微发烫,像是在预示着什么。她知道,这场始于忘川河的试炼,才刚刚拉开真正的序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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