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芷下山后,落尘随信芳君来到一处竹林。清风徐徐扫过,翠竹轻轻摇曳,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,犹如阵阵琴音,悦耳怡人。竹林深处,一片兰花盛放,花海间一座竹屋静默伫立。
此地素中带雅,雅中取静,微风拂面,令人神清气爽。
“这是什么地方?”落尘望着竹屋,眉眼低垂,内心一紧——想起爷爷和阿姐,冥忘山下的茅屋虽不及这竹屋雅致,却有着他割舍不掉的亲情。
“幽兰居。”信芳君深吸一口气,望着许久未踏足的竹屋,内心波澜四起。
“幽兰居……兰之君子,幽而清香,淡雅自持。”落尘轻声道。
“哈哈哈。”信芳君朗声大笑,这落尘虽傲气凌人,却腹有诗书、知礼知节,实属难得。
“落尘,往后这里便是你修行之地。”
“啊?就我一人?”落尘咋舌,“景色虽好,可没人说话聊天,岂不是要孤独死?”
“此处能让你静心,压制体内煞气。”信芳君语气平淡,却精准点破——他虽猜到煞气之事,却不确定落尘是否知晓。
落尘心头一震,双拳下意识握紧,警惕地问:“你……怎么知道?”
他终究还是个孩子,未经世事,一举一动哪能逃过信芳君的眼睛。
“你既已知晓,为何不与爷爷姐姐明说?”
“我……”落尘语塞。他何尝不想说,只是见爷爷和阿姐终日为他忧心,说了不过徒增牵挂。
“鬼医送你至此,无非是盼你过普通人的生活。能不能做到,全看你自己。”
“那能告诉我,十二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吗?”落尘抬头追问,信芳君定知内情。
这是他一直想弄清的真相。六年前偶然听到爷爷与阿姐的谈话后,他便执着于答案:自己为何会是这般来历?是谁留下那道劫数?若真有前尘,该如何面对?
“鬼医未与你说,便是希望你放下前尘。你年纪尚小,长大了自会明白,莫要让他们失望。”信芳君说完,转身向竹屋走去。
刚走两步,身后传来“噗通”一声——落尘跪在地上,双手举着一根竹棍:“师父,方才在玄天岩,徒儿多有不敬,请师父责罚。”
信芳君欣慰地扶起他:“你既然称我一声师父,我又怎么会随意罚你呢。”
“徒儿定会勤修苦练,不辜负师父。”落尘话音刚落,眼神却飘忽起来,似有犹豫。
“有话不妨直说。”
“师父,您就不怕我最后……”落尘低头,不敢直视他,声音发紧。
“你虽身负异禀,却本性纯良,调皮归调皮,还是有底线的。”信芳君重重拍了拍他的肩,“鬼医肯收养你,也是信你不会差的。”
“爷爷常说,事起于心,亦定于心,修心为上。”落尘忽然想起一事,“师父,九灵真人也知道吗?”
“此事只有你我知晓,放心。只是……”信芳君顿了顿,似在斟酌。
“师父请讲。”
“往后,守好本心,莫要好奇过甚。”
落尘一愣,隐约明白所指,却还是问:“那玄之他……”
“落尘,你是聪明孩子,有些事不必问,不必看,不必记。”信芳君神色一凛,“守住这份糊涂,对你才好。”
落尘何等聪慧,虽满心诧异不解,却能感受到此事背后的沉重。他聪明地闭了嘴,只是那片禁地与玄之的身影,已在心底打下一个难解的结。